在 MWC 2021（世界移动通信大会）上海的一场论坛中，一个危险的问题抛给了混合现实（MR）公司 Nreal CEO 徐驰：“Nreal 有机会替换手机吗？”

徐驰必须小心回答这个问题——他旁边坐着的，是代表手机厂商出席的vivo通信研究院院长秦飞，而提问的，则是对 nreal 寄予厚望的投资方，高通创投的董事总经理沈劲。

“五年之后，手机还是一定会存在的；但5G带来的机会，是你能把更多算力放到云端，就会催生新的终端设备。”徐驰答得委婉。

但趋势已经足够明显，资本正在 AR/VR 领域抬头。2021 年至今，有关 AR/VR 生态厂商融资的消息络绎不绝：

1 月，爱奇艺VR宣布完成数亿元B轮融资，创下2020年至今国内VR领域最高单笔融资记录；

2 月，AR光学模组供应商珑璟光电完成数千万元级B4轮融资；

3 月，VR厂商Pico宣布完成2.42亿元人民币的B+轮融资；

……

通讯环境的进步，为 AR/VR 爆发提供了助推力。5G 的特点是大带宽（网速更快），低延时（信号同步更好），这种特性为 VR/AR 为代表的MR（混合现实）设备带去了利好：大带宽，可以让 AR/VR 设备迅速传输几十G 的高清视频；低延时，能让你戴上 AR 眼镜后，在虚与实的操作更及时灵敏，减少卡顿带来的晕眩感。

不管是不是 AR/VR，所有人都期待着下一代终端的变革。

用户想要更具革命意义的创新设备。如同手机颠覆相机、iPhone颠覆诺基亚，如今智能手机的功能亮点已经局限在像素和充电，创新乏力已然是事实，而 AR/VR 实现的三维空间交互，如同斯皮尔伯格《头号玩家》般的真实体验，已经让消费者为之神往。

用户佩戴 Nreal眼镜后进行游戏交互的体验场景。图片拍摄：苏建勋

运营商需要卖出更多的 5G 套餐，而 AR/VR 平台承载的云游戏、4K 高清视频，天然就是消耗流量的大户。Nreal的合作伙伴，韩国运营商LG U+执行副总裁宋大元（Song Dae-won）曾表示，Nreal 产品提升了LG U+的5G渗透率和使用率，“韩国用户平均每月使用Nreal Light达20小时35分钟。”

5G 带来的终端变革，手机厂商也心知肚明，与其被替代，不如早一步布局。vivo通信研究院院长秦飞，为了感知未来变化，vivo 在给2020 年入职的应届生培训时设下一道考题：去畅想 2030 年的数字生活是什么样的。最终，vivo 将收回的 800 份作业汇编为一份《vivo 6G 白皮书》。

在这份由手机厂商新晋员工提出的 2030 年场景畅想中，手机已经不是主角，手表、AR 眼镜都成为不可缺少的部分。举一个具象的场景：去海边游泳，用户佩戴上 vivo 的 AR 泳镜，连接 vivo 手机、智能手表，即可实时获得心率、温度，同时提供泳姿、锻炼时长等建议。

手机厂商中，入局者已然不少。小米多年前已有 VR 事业部，OPPO、华为在近年接连推出 AR/VR 眼镜，苹果推出 AR/VR 一体机的时间已经确定在 2022 年，而行业老大——Facebook 旗下Oculus Quest 2 ，去年推出至今销量已达近 300 万台。

放在国内市场，消费者也正在用脚投票。“大部分人逛到我们展台，都会 wow 一下。”徐驰告诉 36 氪。

为了让用户体验AR 眼镜，nreal 在今年 MWC 上海现场搭建了包含游戏、影音在内的场景。由于疫情，今年 MWC 现场热度虽然不温不火，但当 36 氪来到 Nreal 展台时，还是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——由于体验人数过多，Nreal 不得不设置了等待区域。

Nreal 展台。图片来源：nreal

用户反馈是直接的。徐驰往往先听到称赞，“AR 眼镜可以这么轻了”、“色彩很好”；可质疑马上就来了：“内容足够吗？”、“AR 生态怎么搭？”

这几乎是 AR/VR 行业的冰与火。热烈的一面，是技术已经让设备体验达到 80 分：nreal 的重量只有 90g，连接方式用一根简单的Type-C数据线即可；而冷的一面，则是内容以及应用的匮乏，与整个开发者、上下游产业生态的亟待建设。

但徐驰信心十足，在他看来，AR 火热，将解决 5G To C 的场景落地难题。

3G 让微信语音流行，4G 带火了直播、短视频，而 5G 的机会是什么？业界有诸多声音诟病 5G 发展，根源在于时至今日，5G 仍未有面向普通消费者的大规模应用，更多的，是 5G 在工厂流水线、矿山等 B 端场景的落地。（有关 5G 落地的更多内容，可以参照文章：焦点分析 | 商用两年，5G落地落在哪了？）

“5G To C 被限制在手机的屏幕里，要做应用创新， 必须要找到第二块屏。”徐驰对 36 氪说。

可以说，5G 带来的终端革命，将第一次给消费者带来空间维度的升级。以前，用户与手机的交互均为二维操作，而我们在 5G 下谈到的诸多场景，比如用手柄和朋友在虚拟世界玩游戏、打招呼，均为三维互动。AR 设备的意义，意味着交互内容的更全息、更 3D，更高清，这将是移动互联网空间化的升级。

万物 AR 化已经是大势所趋，纵观 MWC 场馆，AR 应用无处不在。

在华为展位上，一个巨大的“虚拟恐龙园”中，工作人员正在用树枝挑逗着“霸王龙”，这是华为 AR 业务应用“华为河图”，其融合了3D高精地图能力，空间计算能力、强环境理解能力和虚实融合渲染能力，在5G架构下，可提供覆盖地球的虚实融合世界的构建与服务能力。

据 36 氪了解，华为河图的全场景空间计算，通过手机可以计算出自己的厘米级定位、一度以内位置的高精度信息，从而实现真实世界与物理世界的无缝融合。未来，华为河图将在景点、博物馆、智慧园区、机场、高铁站、商业空间等空间提供服务。

通过展示类似的 AR 应用，华为也想让国内运营商意识到AR/VR 对5G 的促进作用，在华为展位的一块大屏上，清晰标注了韩国运营商在引入 AR/VR 业务后，在流量使用量、用户千亿、商业收入等层面实现的巨大提升。

AR/VR 对韩国5G 的促进作用。图片由 36 氪拍摄

借助运营商的渠道打入消费者市场，也是 Nreal 目前在海外市场的探索方式。

在韩国、日本等地，运营商掌握着手机等终端的销售渠道，通过运营商补贴让用户以较低价格购买Nreal 的 AR 设备后，用户会增加运营商 5G 套餐的使用量，同时 Nreal 也会联合运营商进行影音、游戏应用的开发，丰富消费者应用生态，最终实现商业闭环。

内容生态是 VR/AR 业务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爱奇艺智能CEO熊文曾对 36 氪表示，“VR 行业的核心是两个：技术创新+内容生态。技术方面主要包含硬件供应链，国内这方面已经比较成熟，内容生态是最难组建的，因此相比其他厂商，爱奇艺的胜算更大。”

内容也是爱奇艺智能的长板，得益于母公司爱奇艺的内容优势，爱奇艺智能可以与爱奇艺共享院线大片、自制综艺等内容源，此前爱奇艺也结合了 VR 场景，推出原创 VR 互动电影《杀死大明星》，该片获得第7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 VR 故事片。

好内容也意味着不断增加的用户黏性。根据爱奇艺智能的后台统计，目前用户使用其 VR 眼镜的单日平均时长已经达到一小时，主要集中在视频点播场景。

夯实技术，丰富内容，一场属于 AR/VR 厂商的装备赛已然开始，不夸张的说，AR/VR 设备的后浪已经在虎视眈眈。

回到文章最初的那场论坛，与 Nreal、vivo 等终端厂商坐在一起的，还有一家名为 BrainCo 的初创公司，在他们的产品列表中，除了给残疾人佩戴的智能假肢外，还有通过读取脑电信号，获取用户专注力、动态感知的外接装置——或许未来的智能终端设备，就是人类自己的四肢和器官了。